D-3

“来！请两位看镜头，别动——”
啪。
镁粉燃烧产生的光很亮。
姚琛好像一瞬间回到了战场。那是炮火，是硝烟，是对准了自己的枪口。
他下意识地想闭上眼睛，身子也本能地向后倒。
有一只手轻轻地托住了他的背。
姚琛回头，看到背后的赵磊正不紧不慢地把手收回，从照相馆的小学徒手里接过两人的外套，把他的那件递过来。他接过之后站起来穿上，跟在他身后，边朝门外走边抿着嘴，憋了半天，刚想道谢就被送到门口的照相馆老板打断了。
“再次感谢赵磊少爷光顾，到时候照片洗出来我亲自送到您家里。”
“任老板生意兴隆，我可不敢麻烦，”赵磊回礼，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语气在客气和真诚中处理得恰到好处，“到时候我来取就行，再在您这挑个合适的相框。”
“安，赵磊少爷对结婚真是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啊，姚士官，过几天到赵家之后，就可以享福了。”
赵磊眼看着老板的目光转向身后的姚琛，到底是没来得及把话题岔过去，只得等他说完再急急地开口，“那个任老板啊，时候不早了……”
“嗯。”
姚琛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把红着的脸在围巾里埋得更深，扯着愣在那的人的大衣袖子把他从照相馆门口拽到轿车上。
“有那么开心吗？”
沉默了很久之后，姚琛终于对着车窗玻璃里赵磊嘴角忍不住向上扬的倒影开口了。
“嗯？什么呀？”旁边的赵磊放下报纸看向他，光明正大地装傻。
这人真的在让人闭嘴这方面特别擅长。姚琛想了半天不知道回他什么，别扭地辩白一句：“我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驳你赵大少爷的面子。”
赵磊翻过一页报，“哟，还没过门就知道为我考虑啦？”
“你这人怎么——”
姚琛火立刻起来了，头上爆着青筋回过身，对上赵磊的一双眼睛后又僵在原地。
“姚琛，”赵磊放下报纸，倾身把俩人距离拉近一些，“有个事……”
“干吗？”姚琛自从第一次见面那天没打赢他之后就很警惕他靠近自己，但嘴上依旧语气恶劣。
赵磊俯到他耳边放轻声音，“你是不是雨露期快到了，所以从见到我起就一直这么暴躁？”
“……”
第二天，两个人一个额头上贴着纱布一个手上缠着绷带进了照相馆。
“哥哥，你和另一个哥哥……没事吧？”小学徒趁老板去裱照片，小心翼翼地问姚琛。
“我和那个哥哥打架了，”姚琛揉揉他的头，“他打不赢我就躲，结果我俩就一个磕到头一个伤到手了。”
赵磊在柜台边假装看相框，其实是从玻璃倒影里看姚琛。他知道姚琛对其他小孩肯定比对自己亲切得多，但还是醋溜溜地小声自言自语，“我还有两天才十八，我也是小孩啊……”
照片的效果还不错——至少家里的长辈都挺喜欢这种经典雕花框和不苟言笑的庄重风格，边满意地点头边吩咐仆人赶紧挂到客厅墙上。
距婚礼还有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