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自由,父权制与内外矛盾

最近沸沸扬扬的话题很多,其中一个经久不衰并且不断自我复杂化的话题就是“XXX是不是媚男”,这里的XXX可以放入“人”比如鞠婧祎、半藏森林,也可以放入“物”比如JK、lo裙,也可以放入“概念”比如婚姻、彩礼。

要讨论这个问题,首先要说说“媚男”。一个清晰的出发点,莫过于影星埃兹拉米勒(《神奇动物在哪里》,《正义联盟》闪电侠)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被问道“如果你有魔法的话,你会做什么?”,他回答:“我会摧毁父权制,因为当今社会的一切问题都是它所导致的……”非常鼓舞人心,不仅让人想起:“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旧欧洲的一切势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国的激进派和德国的警察,都联合起来了。”

父权制的定义是:“在父系制度下,父亲所拥有的生产支配权及亲权。尽管存在程度上的个体差异和文化差异,总体来说,世界各地都是由男性控制着经济资源。”从定义上说,我们要反对父权制,因为很明显生产支配权和亲权独属于某一个性别是非常unjustice的情况。但“当今社会的一切问题都是它所导致的”,这就有些难以论证了,从工程学的角度来说,定义问题比解决问题更重要,我非常希望埃兹拉米勒同志能够严谨地叙述从父权制到社会一切问题之间的逻辑链,使我们搞清楚如何取缔父权制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然而,事与愿违,这是一个过于复杂的研究课题,姑且存疑,但这不妨碍我们得出要反对父权制的结论。

反对父权制的先锋队——女权主义中自始自终都存在分歧和矛盾,但这些都是人民内部矛盾,然而如果出现了一些叛徒居然支持父权制,这就不再是内部矛盾,而是深刻的外部矛盾了,必须把她们抓出来,叛变之行为称为“媚男”,这些人则被称为“驴”,接下来当然是带上高帽游街示众,并踏上一万只脚,以及对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的自画像早请示晚汇报和大跳平权舞了。

且不论以上行为正确与否,首先“媚男”的定义是使某些男性高兴,而不是支持父权制。这两者间的因果关系似乎非常明显,但不能忽略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些行为可能同时也让一些男性不高兴,以及会让一些“非男性”高兴,甚至一些“非男性”不高兴。相反地,我敢保证当街呕吐或者几个月不洗澡绝对会让男性不高兴,但这些“不媚男”的行为好像也不怎么有建设性。因此,假设我们可以精确地测量“高兴”,我们就可以针对每个行为在四个象限里的值进行求和,从而判断这个行为是否在总体上让男性高兴了让“非男性”不高兴了,但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新的问题,一个只有“非男性”高兴而男性不高兴的社会尽管在一些女权主义者的眼里宛如天堂,但这是另一种injustice,我总觉得理想的社会应该是人人都可以高兴。

我的结论是,所谓的“媚男”和女权主义以及反对父权制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关联,甚至“媚男”根本是一个伪命题,除非你可以精确测量上段中所论述的值,从而确定究竟“媚”不“媚”。

如果需要一个更简单的理由,那当然是不损害他人权利的自由总是多多益善的,王小波曾说农村阉牛“对于格外生性者,就须采取锤骟术,也就是割开阴囊,掏出睾丸,一木锤砸个稀烂”,并觉得自己就像是挨了锤的牛。我常以为,自发限制彼此的自由终会导致大家都成了骟牛。

这时候,又有人要说了:你在这里妖言惑众的都是“向下的自由”,只会让人失去向上的动力!自由的上下从来都是相对的,法律禁止杀人,我们都在杀人之下的自由里;绝大多数情况下,人是不能漂浮的,我们都在漂浮之下的自由里。勇于追求向上的自由,当然是好事,但为此就要禁止向下的自由,简直谬以千里。

To conclude,如果某个主义或运动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抓内鬼上,那它就已经停滞僵化了,君不见社会主义抓了那么多年资本主义内鬼,不还是都解体,颜色革命,改革开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