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永远的活在这无人旷野
谁又想就这样消失在黑夜
王敏辉应该是喝醉了的。
周士原坐在桌面看他,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酒柜边,回过头把墨镜拨下来一点,视线从镜框上飘出来,飞过整个酒吧的灯红酒绿人声嘈杂,落在周士原贴着酒杯的手指上。
又痒又烫。
他张张口想叫他,喉咙又好像黏在一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周士原!」王敏辉笑着喊他,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
墨镜是他们在路上的时候随便买的,浅色的什么都挡不住,和周士原喜欢戴的那种大片的黑色墨镜完全不一样。
王敏辉这个人,也和他完全不一样。
「周士原!」王敏辉又喊他,好像也没有真的在着急,只是反复确认他在这里,没多久又晃晃悠悠地拎着啤酒瓶回来,摔在了他旁边。
「周士原……」他笑着靠过来。
周士原就给了他一边肩膀。
心里有个声音在喊,他们不该这样。
可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他们不该做的事情,好像早就不止这一件了。
车是周士原偷他爸爸的,说偷可能也不太合适,毕竟钥匙一直都在他这里,他们只是完全没有预先告知任何人这次旅行而已。
说旅行好像也不太确切,毕竟旅行是个应该有目的地的事情,他们只是想要出发,就上路了。
「开去哪里哦。」周士原扁嘴,却不是真的要回答的样子。
王敏辉在伸展手臂,在副驾驶座狭窄的空间里做出了潇洒的姿态。「我们去天边吧!」
开车的人抿着嘴巴笑,被没怎么用力地拍了一巴掌。
城市和他们远离的世界都被抛在脑后,上了高速之后的风景开始变得单调无聊,原本可以考被拉扯成色块的楼宇判断的距离骤然失去了意义,他们好像就这么真的闯进了世界隧道里。
王敏辉从车窗伸出一只手,抓心满捧风和日光回来。
周士原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在下一个加油站解决了油量表闪红灯的问题,周士原靠在车边低头按了一会儿手机,刷信用卡结的账。
王敏辉扁了扁嘴,没说话。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汽车旅馆,食指戳戳周士原的手臂,「喂,你有没有住过2000块一下的旅馆啊?」
周士原看他的眼神,迷惑的很诚恳。
汽车旅馆仿佛是那种用隔离板临时搭建起来的工棚,墙壁薄得能听见隔壁男女做爱的声音,周士原洗过澡回来坐在床上,把王敏辉往旁边推了推。
「你不要过来,好热。」王敏辉只穿了一条内裤趴在床上,声音都融化流淌。
周士原又开始笑,挤到他旁边躺下,「我不,我就要过来。」
是谁在心里流亡了那么远
决定去穿越孤独的国境线
谁的眼睛看穿了那无限虚空
谁还不是就这样活到现在
他们开过了一个纹身店,会注意到是因为它连招牌都被涂鸦掩盖,关着的玻璃门好像某种异次元的入口,或者也许他的本意是创造一个恶魔张口的形象,奈何事到如今涂鸦叠着涂鸦,反而充斥着恶魔在人间的无奈凄凉。
王敏辉笑个没完,转回来拉过周士原的右手捧着他的纹身看,抿着嘴巴抬着视线,也不说话。
「……你也想纹?」
王敏辉拼命点头。
下一刻周士原就被恶魔一口吞了下去。
「想纹什么图案?」莫西干头塌在一边的纹身师问他。
王敏辉双手撑在身前,像无辜的小朋友一样晃着腿,闻言拽过周士原的手腕给他看,「就这个。」
「你要一样的吗?」
「嗯,一样的。」
周士原侧头看他,王敏辉躲开了他的眼睛。
图案不算大,纹起来很快,颜料拓印到手腕上的时候有种凉凉的不真实感,勾线勾到一般才泛起火辣辣的疼。
王敏辉挺怕疼的。
所以他纹完了之后抬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周士原。
他说好疼啊。
他们在酒吧里喝到了正好可以用酒精来剥离理智的程度,王敏辉的后脑勺撞上旅馆门板的同时周士原的嘴唇也撞了过来。
一只手垫在他脑后,舌尖顶开了不自觉咬紧的牙关,王敏辉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拽进了周士原的衬衫。
他又在对着周士原笑了。
床单还能闻到洗衣液的味道,王敏辉脸埋进枕头里,刚刚纹过身的手腕被周士原攥着小臂举高,身体伸展成了一座摇摇欲坠的桥。
床头柜抽屉里翻出的润滑剂滴滴答答从他的股缝流到腿间,周士原两根手指撑开在他的身体里作乱,间或把一个浅吻印在突出的脊柱上,一截一截落下来,重得王敏辉几乎撑不住身体。
「你快一点……」他耐心好差,晃了晃腰想要结束这种灼烫的折磨,却没想一个动作让周士原的手指碰到了了不得的地方,咬着牙射在了床单上。
高潮过后的后穴紧得手指都抽不出来,周士原也不敢乱动,俯下身先亲了亲他还在保鲜膜的覆盖下滢亮的纹身,再去找他的嘴唇。
王敏辉脸颊上带着不自觉滚落的眼泪,拧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吻他。
「你、你让我转过来……」王敏辉喘着气说。
周士原不确定地亲了亲他突兀的蝴蝶骨,「我怕你疼……」
「周亏亏你到底会不会……」手指从身体里抽出去的感觉让人骨头都软,王敏辉抖着腿在周士原怀抱的范围里翻了个身,不是很想面对那突如其来的空虚体验。他抬手抱住周士原的肩膀,「这个时候应该说,疼了就咬我呀。」
周士原笑弯了眼睛,摸着他头发又亲他鼻尖,勾过那两条长腿缠在自己腰上,「我要进去了。」
脸埋在他颈窝的人胡乱点了点头。
扩张做的不算太好,只进了一个头王敏辉就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可是周士原正在进入他这件事本身带有一种奇妙的心理满足,让他大腿抽筋般颤抖的时候绷直了脚指头。
也不知道是舒爽还是痛苦。
周士原进得好慢,用无数个亲吻交换一次入侵,王敏辉呜呜咽咽地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内里也抽搐似的挤压着周士原的性器。
终于整根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松了口气,王敏辉眼睛早就被眼泪覆盖,还要笑着去吻周士原,蹭着他的嘴唇说亏亏,你动一动。
真的动起来却根本承受不住。
周士原握着他膝弯把一条腿几乎压到胸口,角度的改变让他每一次都能撞上前列腺,王敏辉被打开、被占有、被操得连声音都控制不住,喘息呻吟尖叫一起灌进周士原耳朵里,填满了旅馆狭窄房间里的所有空隙。
隔壁的人会听到他们做爱的声音吗?
听到就听到吧。
旅行中的每一个城市都和你熟悉的不一样,他们牵着手走在路上,喝过了好几家酒吧,说了很多话接了很多个吻,最后牵着手撞进了一个地下室,震耳欲聋的音乐像是在把人往外推,赤红色的光线复又把他们吞了进来,挤在里面的男男女女都被照成了无法归类的生物,疏离才是最大的安全感。
离他们最近的人黑色的波浪长发,红色连衣裙像塑料布一样包裹着显然不属于女性的躯体,他比王敏辉还要高一点,手里拿着一个酒杯和一瓶空了一半的Gin,转回头看到他们就倒了一杯直接往周士原嘴边递。
他唇膏蹭到了脸颊,眨眼的时候浓黑的假睫毛好像蝴蝶翅膀,他半边身体靠在周士原身上,酒意熏熏地说你真好看,可不可以给我亲一下。
王敏辉双手抱住周士原的肩膀,胸膛贴着后背把他朝自己拽了一点。
靠在他怀里的周士原和那个人都笑起来,音乐声太吵,笑都成了默片。
又一杯Gin递给王敏辉,他和周士原接了一个酒精味浓厚的吻,给他们倒酒的Drag Queen微微弯下腰,他们就一左一右亲在了他脸上。
这是夜色的礼物。
也不是每个晚上都会住酒店。王敏辉丢让周士原体验生活的兴趣消散得很快,旷野里总能看到很多星星,顶棚打开就全部落在了肩膀上。
安静成了一种更难以抵抗的吵闹,王敏辉跨坐在周士原身上跟他接吻,白天去二手店买衣服的时候他拿着一件碎花上衣一条短裙看了好久,转身就看到周士原带笑的眼睛。
手腕上的纹身已经开始结痂了,有点痒。
王敏辉在后座动作略显艰难地换了衣服,长手长脚施展不开,好像被强行塞进盒子里的提线木偶,周士原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又笑弯了眼睛。
「绝了我有什么好笑的吗?」凑过去给他嘴里塞了两根薯条。
歪歪头仓促地跟他碰了碰耳朵,「有。」
如果不是在开车就要挨揍了。
原本就盖不到膝盖的短裙已经被推到了大腿根,上衣纤薄的布料箍着他瘦到让周士原心惊的身体,领口边沿牙印摞着吻痕,换完衣服的时候周士原还被王敏辉打了两下。
现如今新的摞上了旧的,王敏辉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手臂收紧把他压在自己胸口。
衣服没脱,周士原隔着薄薄的衣服吮着他挺立乳尖,王敏辉向后倒,还没碰到方向盘就被周士原揽着腰捞了回来。
他手伸下去解周士原的裤链,又拿着他的手往自己裙底送,没了内裤的束缚,阴茎弹跳而出,把裙子顶起一个无限色情的弧度,一会儿顶端就隐隐有些湿痕,周士原这才放平了座位,推着他躺下,俯身张口把他含了进去。
周士原长了一张太过漂亮的脸蛋,王敏辉低头看着自己的性器在他嘴唇间进进出出,总觉得有点亵渎。
这次没有计划的出逃之前,周士原去染了浅金色的头发,现在在星空下像凝固了的月光,顺着他的动作悉数泼洒在王敏辉身上。
月光和星星都是冰凉的,周士原那么烫。
快要高潮的时候周士原把他吐了出来,看到王敏辉不满的视线又笑起来,把他抱在怀里接了好多个长吻,王敏辉就射在了他手心里。
他们做了一次又一次,到天快亮的时候拥抱在一起,汗水被风干,又把皮肤黏在一起。
好像真的永不分离。
不想睡觉的晚上,他们就去便利店买啤酒,也喝不了几口,牵着手歪歪斜斜地路肩上走,摔下去的时候总会被接住。
王敏辉说我们明天去哪里。
「我不知道啊。」周士原亲着他的耳朵说。
「没关系。」王敏辉双手捧着他脸颊,「我们一起走。」
车后座扔着零食袋,王敏辉横躺在哪里吃薯片,长腿几乎要伸到窗外。
周士原说我也要,王敏辉就撑起身过来喂他两口。
「周士原。」王敏辉扶着他肩膀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周士原的衬衫卷到手肘,笑起来像暖意融融的风,「你猜猜看啊。」
就这样随便吧
嘲笑我们的孤独吧
暂时让我们忘记所有悲伤
地平线那里染出了一片橙红色的霞光,公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他们冲进了一片灿烂的日落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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