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犬—上 黑鸢篇

黑鸢篇

子弹最后是被所谓的韩家人从黑拳场救出来的。那群当地人不会说中文也不会说英语，还好提到“胜联”的发音还是粤语，让子弹心里有了个底。然而他们只知道把这个叫子弹的中国佬送上回香港的渔船，也没人想起来给子弹塞几张钞票。

所以子弹被扔下船之后身上除了一身新旧不一的伤什么都没有，只能从渔港步行到城区。不清楚胜联的具体情况，子弹独自一人也不敢贸然回胜联的“结义厅”——如果是洛威掌权那一切好说，如果不是，那还够他头疼的。子弹先去了以前负责看过的最熟悉的场子看了一眼。白天看场的马仔看到他问了声好：“子弹哥，你来了。”

是个还没有触及胜联权力核心的小混混，子弹甚至只觉得面熟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他勉强笑了笑，问道：“现在坐馆是谁？”

马仔有些吃惊，还是乖巧地回答说：“是轩哥。”

“韦峻轩吗？”子弹没明白韦峻轩掌权为什么会让自己有活路。

“你要打听我，可以直接来结义厅找我啊。”熟悉的声音随着玻璃门被推开，慵懒地传了进来。

马仔立刻问好：“轩哥！”

子弹头疼地躲开往自己肩膀上搭的那只手，问道：“为什么会是你，裴尚轩？”

裴尚轩也不在乎一众马仔还在旁边杵着，从侧面抱住子弹的肩膀，软软地抱怨说：“我想你了。”

“裴……”

裴尚轩依然温柔地抱着他，语气却变得冷硬起来：“给你两个选择，叫我轩哥，或者和以前一样，阿轩。”

子弹咬着嘴唇，半天才开口：“裴尚轩，你给我解释一下。”

裴尚轩放开手，歪着头笑了笑：“不听话呀——给我绑了他。”

~

子弹第一次见到裴尚轩就是在这个场子。

裴尚轩穿着雪白的衬衫，乖学生的厚刘海，和混乱的舞池格格不入。每年夏天都会有学生仔来酒吧见世面，不过今年这个好像格外早一点，子弹不由得格外留意了一下。

“妹妹，坐下陪我们喝一杯吧。”

“我……我还要工作。”新来的工读生还不知道怎么和这些醉鬼虚与委蛇。

“哎呀，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不……”

自己的场子，女孩子也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子弹还不想现在去得罪客人。但是学生仔脾气很冲，跳起来把工读生护在身后，大声吼道：“她说不要你没听到吗？！”

“喔唷，男朋友哦？这么凶。”醉鬼夸张地摆出表情，伸手拍了拍学生仔的脸，哈哈大笑，“我看你也不比女孩子差嘛。”

屈辱到了自己身上，反而可以忍受了。裴尚轩忍气吞声地和工读生并肩离开了醉鬼，自己也觉得闷得透不过气来，干脆推门离开了。

子弹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学生仔不见了，醉鬼也走了。子弹有些不放心，出门透气顺便多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垃圾桶旁边，学生仔的那件白衬衫被扯碎扔在地上，醉鬼在骂骂咧咧地踹着倒在地上的那个其实很纤瘦的孩子。

子弹意识到自己居然出手了的时候，醉鬼已经哼哼唧唧地退开了。子弹放了两句狠话：“敢在胜联的地盘打人，我看你才是欠揍！”

裴尚轩蜷缩起身体，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子弹正想故作严肃地教育一下学生仔，一下子也不敢说话了，把扯破的沾着垃圾桶流出的脏水的白衬衫捡起来，他又犹豫该直接扔了还是还给学生仔。好在学生仔瞪着一双泪眼，自己从子弹手里夺过了衣服，抱在怀里。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然后忽然想起自己看起来应该比醉鬼更危险，转身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扔给司机一张钱，试图把学生仔塞进去。

裴尚轩忽然握住子弹的手臂，故作镇定地说：“我才没有怎么样！我……我……”

子弹笑了笑，弯腰给司机道歉，把黏在自己手臂上的学生仔带回了酒吧，干脆随手指派学生仔刚刚救下的工读生去照顾他。自以为又做了件拉媒牵线的大好事的子弹在喝下一子弹杯纯苦艾酒的时候，没有看到学生仔厚厚的刘海下投向他的眼神。

~

结果子弹和裴尚轩第二天——或者说天亮之后就又见面了。

醉鬼死在街角，警方调取监控录像发现了醉鬼和两人的冲突，传唤他们到警署录口供。

子弹夸张地笑：“我说不是吧阿sir，我开酒吧的，客人喝醉酒摔死也要我负责？我可是良好市民啊。”

“不是你，那就是裴尚轩咯？”

“谁啊？那个乖乖仔？他可是受害者，我身为良好市民呢，把被醉鬼打的乖乖仔接到酒吧休息到天亮呢。喂阿sir，这算不算见义勇为啊？”

子弹也不知道自己这句“休息到天亮”为沉默着不知道辩解的裴尚轩洗脱了嫌疑。离开的时候才看到隔壁房间放出了那个学生仔，温柔的女警察微笑着说：“果然是学生呢，你在酒吧呆到天亮还有人证就应该说出来嘛，要不然……”看到子弹这个讯问室的常客靠近，女警察还是下意识停了下来。

裴尚轩跟着轻车熟路的子弹离开，也一直是沉默的。直到警署门口子弹挥了挥手准备上洛威的车的时候，裴尚轩才终于忍不住说：“谢谢你……昨天，还有今天。”

子弹回头看了他一眼，翘起嘴角：“学生呢就好好读书，不要来酒吧添乱了。”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站在夕阳下，向晚的风吹过他被捏得皱兮兮的衣角。

子弹双指并拢，做了个牛仔弹帽的手势：“子弹，不用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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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吗？这个笼子，我废了好大劲儿从警署收废品买来的。”裴尚轩拎着连接电线的钢筋在铁笼上划过，带出一串火花。

被牛魔折磨的记忆像梦魇一样又卷到心头，不同的是，现在笼子被摆在这个温馨可爱的房间，与牛魔那个制毒工厂有天壤之别。子弹被绑着手脚扔在干净柔软的床上，费力地从被褥里拧着脖子才能看到笼子边上站着的裴尚轩。当年的少年身形结实了不少，合身的西装衬着挺拔的脊背有一个格外诱人的弧度。

多年不见，子弹其实不太确定裴尚轩会不会真的伤害自己，但是他选了一个最错误的试探方式：“洛威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裴尚轩冷笑了一声：“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你是觉得我一个人把你塞不进笼子吗，子弹哥？”

“别闹了。”

裴尚轩把手里的钢筋狠狠摔到地上，吼道：“你还是觉得我是在闹着玩？”他攥着子弹的领口，忽然气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找这个笼子吗——你靠重新拉拢牛魔进入胜联的事迹可是很出名的，可是我听起来，总觉得你挨的那些打受的那些伤都是为了那头罗威纳。”

上一个用罗威纳指洛威的人还是洪乐的太子，子弹还在胜联的时候，韩朗就已经牵头打垮了洪乐。这番表白让子弹找到了和裴尚轩沟通的方式，他立刻转换语气，皱着眉头，求饶一般服软：“阿轩，我在泰国受了伤。”

裴尚轩果然愣住了，冷冰冰的语气显得有些做作起来：“伤在哪里？”

“青龙帮的人抓我去打黑拳，我只能说哪里没伤了。”

裴尚轩迅速地扯开子弹的衣服，露出无数尚未褪去的青紫和刚刚结痂的伤口。他心疼地俯身亲吻那些伤痕，从胸口到腹部，然后是肌肉紧绷的大腿，最后含住了子弹软垂的性器，子弹在绳子的束缚下无力地弹动了一下。裴尚轩起身去够床头的润滑剂，手指按上子弹的后穴时，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笑着说：“别怕，我不会太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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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子弹，是裴尚轩巴巴地找过去的。比起酒吧的灯红酒绿，在学校里的叛逆少年还是太斯文了，子弹吼着让他重复了两遍还是听不见，最后不得不把他拉到相对安静的厕所走廊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裴尚轩说：“我要加入你们。”

子弹就一边叹气一边笑，想到一心想当坐馆的洛威，说：“你也觉得混黑社会很好玩是不是？那我也告诉你，我们胜联不收你这样弱不禁风的学生仔。”

裴尚轩还在思考这个“也”是从哪里来的。洛威在别的场子喝够了酒来找子弹，顺着马仔们的指引走到厕所走廊，脚步歪歪斜斜地靠过来，整个人搭在子弹肩膀上，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子弹收敛笑意，冷冷地说，“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又喝这么多，不说别人，我都想揍你。”

洛威委委屈屈地小了声音：“这不是来找你了吗……哎呀，这是谁家萨摩耶跑出来了？”他终于注意到衬衫洁白的裴尚轩，站在子弹面前与这场子格格不入，让他有了一个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机会。

罗威纳支楞起耳朵，萨摩耶冲着他龇牙，子弹看得好笑，一手揉着洛威的头发把他往怀里带，一边警告裴尚轩：“回去读书，不许再来酒吧，也不许再提进黑社会的事情。”

结果裴尚轩几乎每天都来，毕竟是学生，有的时候还带着作业，一脸苦大仇深，坐在吧台角落就着舞池里五颜六色的灯光算题。子弹赶了他几次，后来又担心学生仔去别的酒吧更危险也就默许了，甚至还给裴尚轩备了一盏充电台灯。

终于有一天子弹说：“学生仔，你是不是要高考了。”

裴尚轩以为他又要赶自己走，捏着练习册的边缘没说话。

子弹说：“你回去好好准备高考，考完了我带你玩两个月，然后你回去念大学，怎么样？”

“我有名字的，”裴尚轩强抑心中的喜悦，终于抬起头，看着子弹的眼睛，郑重地说，“我叫裴尚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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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尚轩见过洛威在子弹面前撒娇的样子，也听说了无数他俩关系不一般的八卦，但是当他真的在包厢外面听到子弹和洛威直白的调情，甚至是在洛威的店里看到隔间里两人交缠着的赤裸身体时，他还是觉得震惊。

结果之后更震惊的是子弹，他头疼地看着自己做主临时收进来的学生仔在他面前缓缓解开衬衫纽扣，然后是裤子皮带，最后赤条条地立在他面前，气鼓鼓地说：“洛威能做的，我为什么不能？”

子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才能不伤害学生仔的自尊心。他习惯性地把手指放在唇边摩擦着，最后起身捡起裴尚轩的衬衫给他披上，说：“阿轩，你去大学里，谈一场甜甜蜜蜜的恋爱，然后才是做爱。现在这个顺序不太对吧。”

裴尚轩倔强地抬着头，握住子弹的手腕，请求：“今天是我生日，就当是给我一个成人礼吧子弹哥。”

做卧底又是卖毒品又是骗兄弟，已经让子弹很为难了，莫名其妙再去招惹一个清清白白的学生仔简直罪大恶极。子弹啃了半天手指，最后轻轻揽住裴尚轩的脖子，有些粗暴地吻上去，掠夺着少年口中的空气。

中学早恋时蜻蜓点水的亲吻经验在子弹面前完全不够用。裴尚轩生涩地承受着子弹唇舌的碾压，紧紧抓着子弹的手臂，几乎忘了喘气。直到子弹放开他，裴尚轩脸已经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呼吸着，愣着不敢再有什么别的动作。

子弹很满意这个效果，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故意笑得放浪：“我不会太温柔的，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裴尚轩倔强地分开腿，坐到子弹大腿上，直接去解子弹的皮带。子弹被热情的学生仔吓到了，紧张兮兮地去按住裴尚轩的手，问他：“你知道需要怎么做吗？我不想你……”

后悔两个字还没出口，裴尚轩已经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身后，虚张声势地说：“我已经做过准备了，你可以直接……直接进来。”

子弹看着少年的眼睛，无奈地最后说了一句：“我不想你后悔。”

他进入的时候，裴尚轩想，子弹明明是很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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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之后的这场性事对于子弹来说的确是痛苦的。裴尚轩根本就不是想要做爱，他只是想在子弹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

曾经他还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学生仔，只能如同献祭一般献上自己年轻的肉体，求得子弹的一点垂怜。但是如今他是炙手可热的商界精英，暗地里的胜联坐馆，香港毒品市场的垄断龙头，他可以轻易得到所有他想要的，包括曾经仰望的那个人。

子弹努力放松着身体让自己能少受一点苦。在泰国孤立无援，子弹早就学会了如何应对暴虐来保住自己这条命。刚开始他因为搞不清状况触怒了裴尚轩，但是以后不会了。

反正最终的任务是抓捕坐馆搞垮胜联，不论这个位置上是胡冠佑、韩朗、洛威还是如今的裴尚轩。他曾经有希望掌控洛威，而裴尚轩对他似乎也有和洛威相同的心思，从前为洛威想好的套路，统统可以用到裴尚轩身上。

因为子弹的配合，裴尚轩也舒心了不少，终于舍得解开在子弹手脚上多磨出几道血痕的绳子。子弹低头揉着手腕的淤青，小声问：“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吗？我是说，给胜联做事。”

裴尚轩拿出伤药，笑得十分欣慰：“只要你想。你以为我舍得你只做我的私宠吗？”他扑上来抱住子弹的脖子，“不在黑道叱咤风云的你，怎么会是我崇拜的那个子弹哥？”

子弹假装因为牵动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逃离裴尚轩热情的拥抱，然后勉强笑了笑：“我去洗澡。”

目送子弹走进浴室的裴尚轩收敛了笑意，目光又游移着回到那个笼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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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联坐馆几年内数次更迭，人员损失得不少。裴尚轩谨慎，不愿意贸然大量吸纳新人，洛威资历足够老，虽然与裴尚轩有嫌隙但是一心向着胜联好，倒是可信。吞并了几个制毒工厂之后，裴尚轩让他总管制毒，位置也重要，又能少在他眼前晃悠。

然而洛威是有根基的，每次有新一批货裴尚轩都会亲自去验纯以及核对数量，以免洛威在其中做手脚，积蓄实力另立门户。

裴尚轩带着子弹巡了几天场子，让胜联上上下下都清楚子弹是他的人之后，才姗姗然去见洛威。子弹在裴尚轩面前保持着格外温顺的态度，其余与从前跟着雷光或者韩朗一样。

子弹心里清楚，他的服从在裴尚轩看来有些刻意，但是这样的刻意才能让裴尚轩抓不住他的错处。他见过了如今胜联所有的场子，却完全没有找到洛威和以前与洛威比较亲近的人，不由得有些心慌。

裴尚轩吮吻着子弹的脖子，故意留下斑斑驳驳的痕迹，然后说：“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洛威去哪儿了。”

他与洛威的过去裴尚轩不是不知道，子弹没有掩饰：“我问过你，可是你不想回答。”

“明天去见他。放心，他好好的。”裴尚轩微笑着推倒子弹，双手探入子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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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威一开始对子弹的观感并没有那么好，甚至是反感的。子弹背着他走完玻璃渣之后，他就开始对子弹死心塌地。也不记得是哪次喝多了莫名其妙吐露了身世，子弹居然还因为知道这个秘密从老头子手下救了他一命。

和老头子谈完之后洛威很不爽，跟子弹喝着喝着酒就喝上了床。子弹救过他不止两次，他却只能给他舔作为微不足道的回报，甚至不知道子弹会不会嫌弃自己。

子弹射在洛威脸上之后他可怜巴巴地抬眼看着子弹。子弹像主人一样摸着他的头发，笑眯眯地问：“你喜欢我？”

啊，他看出来了，他一直都知道。不知道是子弹的笑容还是足量的酒精给了洛威勇气，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说出来。”

“子弹，我喜欢你。”

“你想要我？”

“我想要你。”

“可是我喜欢听话的孩子。”

洛威磨蹭着子弹的身体，委屈地说：“我会听话，只听你的话，我会是子弹的乖仔。”

话说到这个份上，子弹也满意了。他知道洛威对他有好感，但是一直苦于没办法将这种好感转化为更实质性的、能握在手里随时掀翻胜联的底牌。

他奖励一般将手探入洛威皱巴巴的衣服，然后向下握住他，抚慰他。洛威喘息了两下，然后像飞蛾扑火一样扑上来抱住子弹，轻轻咬着子弹的嘴唇，说：“不，不要这样……子弹，干我，求你干我。”

子弹没有立刻推开他他就觉得很满意了。洛威因为子弹停下的手急切地扭了扭身体，蹬掉自己的裤子，一个劲儿往子弹身上拱。

“又不听话了。”子弹揉着他的臀肉，然后捏着他的下巴与洛威对视，他笑得弯起眼睛，说，“不听话的孩子应该怎么惩罚？”

“我……”洛威看到子弹没有生气，咽了咽口水，差点高兴得哭出来，“任你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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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洛威和子弹关系就很好，之后的如影随形并没有让大家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子弹很满意这种表面亲密，私下更亲密的情况。

但是洛威不一样，他恨不得昭告天下。

洛威故意一直一直抓着子弹的手，宁愿晚上加倍领罚也要不顾子弹的挣脱与他十指相扣；他总是当着众人的面去亲子弹，被不动声色地挡下去就不依不饶；每次喝多了或者打架了，洛威也会下意识往子弹身边跑，哪怕只是趴在子弹负责的场子里，他也会觉得安心一些。

洛威想要子弹，也想要坐馆——而子弹许诺他可以兼有。

后来洛威与子弹一同去卖货的时候，对方不干不净地占了子弹一句口头便宜。子弹觉得一句话换十万块没什么不划算，笑了笑没有提。洛威却跳起来当头就是一拳砸下去，一拳把生意砸了不说，还换了自己一身伤，最后还是靠子弹的掩护才从人家地盘上逃出来。

子弹一如既往地陪着洛威处理好伤口，然后冷冷地制止了洛威习惯性凑上来的嘴唇，他还带着清冷的笑意：“你越界了。”

如果洛威对他的迷恋成为了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潜力再大也会影响自己的计划。他还需要用小手段让洛威更听话，更加在他的掌控之中。

子弹说：“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不管是你要当坐馆这件事，还是关于我。”

洛威慌了，但是子弹没有给他解释和道歉的机会。

接下来的半个月，除了例行公事子弹没有与洛威有多一句的交流。然后，那个曾经乖巧而执着的学生仔裴尚轩，趁机坐到了子弹的腿上。

他是自愿的。而我也需要这样一个契机，让洛威明白应该怎么听话。

子弹这样说服了自己，他抚摸着裴尚轩光滑而没有一道伤痕的脊背，尽量温柔地给学生仔留下美好的感受，思考着洛威会以怎样的方式知道他这次“出轨”，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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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毒工厂弥漫着一股化工药品的刺鼻气息，这一步还是粗制，远离市区，截断交通之后，在这里的人几乎相当于被软禁。子弹在外围就看到了几个熟面孔，加上裴尚轩之前说过的，他大概也能肯定洛威就在这里。

洛威十分惊喜，扔了面罩就要来抱子弹，被裴尚轩淡淡推开。裴尚轩把子弹护在身后，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批货今天该交二十公斤，对吧？”

洛威仔细打量了一下子弹，目光落在子弹颈间裴尚轩故意留下的吻痕上。子弹在裴尚轩身后苦笑着摇摇头。洛威这才冷着脸点点头：“准备好了，轩哥你跟我来。”

洛威一直试图和子弹搭话，都被裴尚轩打断。最后洛威挑衅说：“轩哥，子弹以前是我男朋友，他好不容易从泰国回来，你都不让我和他寒暄一下吗？”

裴尚轩冷笑了一声，说：“我就是不想让你和子弹哥讲话啊，你能怎么样呢？”

“轩哥……”洛威气笑了，把手里的货重重地甩到地上，然后双手插进口袋，原地晃了两步，才开口说，“轩哥，我一直很听话吧，你让我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搞这些粉，行啊我搞，然后现在你告诉我我连讲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过分了轩哥。”

裴尚轩宛如示威：“我也不兜圈子，洛威，子弹现在是我的人，我就是不想他和前任接触，没问题吧？”见洛威无言以对，他故作亲昵地揽着子弹的肩膀，转身就走。

洛威突然冲了两步，被裴尚轩的手下阻止绊倒，然后倒下时一把抱住了子弹的腿。裴尚轩气急，亲手拽着洛威的领子把他拖起来，结结实实地朝洛威脸上揍了一拳。

洛威故意气他：“我还是抱到了，不亏。”

裴尚轩意识到自己失态，随手整了整洛威的衣领，笑得阴森：“那你最好好好记住这个感觉，我保证这会是你最后一次碰到他。”

“再见啦，子弹。”洛威吹了声口哨，笑得很猖狂。

子弹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什么表情。他只是轻轻地动了动脚，把洛威趁机塞到他靴子里的手机藏得更妥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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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想他是吗？”

子弹坐在后座，似乎无意识地把玩着手里从制毒工厂随手拿的一个密封袋，解释道：“不管怎么说，洛威以前也帮过我很多。”

裴尚轩附身过来轻轻咬着子弹的耳朵，继续问：“你心里还有他？”

“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子弹偏头，在那两片嘴唇上啄了一下，苦笑一记，“毕竟我以后只有你了。”

回去之后子弹躲进厕所，把洛威的手机装进密封袋藏在马桶水箱里——要是这玩意儿漏水了那恐怕是天不让他与洛威合作。不过就算不漏水，他也没办法给手机充电，几乎只能一次性地交流，以后还要商量别的联络方法。

背着裴尚轩的每一秒都很宝贵，子弹提前想了很多开场白，最后决定叮嘱说：“你不要和他对着干。”

洛威委委屈屈地回复：“我知道啊，他从白道正经生意来接手胜联，我只有这一条路怎么搞得过他？子弹……你会帮我吧。”

虽然洛威是要当坐馆，而自己是要维护法律，但是在搞掉裴尚轩这一点上，倒是殊途同归。子弹飞快地打字：“当然。”

洛威的委屈和愤怒简直要溢出屏幕：“早在第一次见那头萨摩耶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他会抢走我的一切。”

子弹想起裴尚轩对洛威的称呼是罗威纳，不由得笑了出来。洛威又陆续发来一些胜联重要的变动，让子弹心里有数，最后说：“我知道你的定位了，你尽快销毁掉手机，我会想办法联络上你。你在几楼？”

“12楼，卧室窗户朝东。”子弹想了想，又补充说：“如果他发现了，我们就是念念不忘，旧情复燃。”

洛威打好了字，又默默删掉：“我不觉得妄想你得到的惩罚会比搞他坐馆的位置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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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洛威的地位也算是年轻一代里最高的了，再往上的韩朗和雷光都是胡冠佑起家时的左右手，就连子弹在最初进胜联的时候也是尊称他一声“洛威哥”的。

但是裴尚轩不怕他。

裴尚轩怕拼酒，怕打架，怕碰白粉，甚至怕拿钱，唯独不怕洛威。洛威本来就气得要命，趁酒劲挥拳打上来的时候，裴尚轩干脆就没回手。他痛得直抽冷气，还要笑着挑衅洛威：“要不要试试，多少拳会让子弹哥对你彻底失望？”

洛威害怕了，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撑着把裴尚轩逼到墙角，压着嗓子威胁他：“如果你真的还敢招惹他，我就是拼着子弹再也不理我也要干掉你。”

裴尚轩故作委屈巴巴地惹了，趾高气昂地握住子弹的手，远远看着洛威。

子弹确实没太把学生仔放在眼里，他总是觉得，学生就应该是当年的他和五折那样，天真而热血沸腾。他也没想过学生仔对他是真的动心，一厢情愿地觉得一夜之后双方大概能默契地忘记这件事。

洛威跪在床边，吻着子弹的手背道歉，他不敢表露对子弹亲近裴尚轩有任何异议，只能祈求子弹分给自己一点时间。子弹绷不住笑，揉乱了洛威的头发：“我说过，只要你足够听话，坐馆和我，你可以兼有。”

“我再也不敢了。”洛威眼圈都红了，额头抵在子弹的膝盖上。

子弹的指尖轻轻划过洛威赤裸的后背，然后忽然玩味地问：“你想不想要我？”

洛威没有多想，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一直都想要你。”

子弹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他像安慰受委屈的小狗一样捋过洛威打了太多发胶的头发，然后掰着洛威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和自己对视，然后带着笑说：“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在上面？”

如果不是子弹的手还在不轻不重地放在他身上让他不敢违抗，洛威可能已经扑了上来，他重重地咽了咽口水，压着嗓子回答：“想，我想要你，任何方式。”

子弹拍了拍洛威的脸颊：“看你表现。”

洛威哀鸣了一声，转头叼住子弹还未收回的手指，仔细地舔舐着。子弹认真地注视着他，忽然觉得心中有些歉疚——明明洛威也只是个走错了路的少年，明明有可能走到边缘轻松地抽身而退，却因为自己的扶持陷得越来越深，说不定日后会作为坐馆担下胜联所有的罪责。

“洛威……”

“唔……？”洛威抬眼疑惑地看向子弹，额头上皱起无辜的波纹。

子弹俯身吻住他，一句无声的“对不起”消散在唇间。

TBC